奥伯龙上下左右横竖都吃的无节操杂食人。
混乱中立无原则不搞事不开心人。

【咕哒♂奥伯】眼之视界·解

前情:https://reinoir.lofter.com/post/1d23d6ed_2b78c8e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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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降下,灯光熄灭。


黑暗中,又只剩“他”独自一人。


片刻前还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的“她”的模糊轮廓已然消隐无踪,就像未曾存在。


——啊……真遗憾(太好了),结果还是没能见到(至少“你”并未降临于此)。


奥伯龙·伏提庚向着空洞坠落下去,沉向前所未有的平静。


********************************


“奥伯龙”,本是孤身一人。


守着黄金的妖精之王(Alberich),身材矮小却面容俊美的林中精灵(Auberon),智慧过人的奥伯龙(Oberon)……那些原初的记录并未提及“他”身边的女性,生为妖精的“他”似乎也并未对那种关系抱有执着。


但是啊……有一位作家却为了他的故事需要,大笔一挥写下了“缇坦妮娅”这个名字。


——那本是个随随便便、经不起仔细推敲的故事:它将源于北欧的妖精之王拉入了古希腊的舞台,给了他一位有着“巨人的女儿”之名的妻子。


她美丽,她任性,她我行我素,她从不向“奥伯龙”低头。在那个故事中她与“奥伯龙”大吵了一架,最后又轻易地重归于好……这或许是人们认定他们相爱的依据?又或者这其中因果是,他们有着婚姻关系,所以他们理应是相爱着的?


那位作家的才华,却令观众们却开心地笑道:“哎呀,他俩真是天造地设!”


——然后这个故事在观众的笑声中声名远扬。

——然后这个故事成为了后世更多创作的原点。

——然后这个故事几乎将英灵的“奥伯龙”完全颠覆重构。


对那位作家而言这本应是个无心之举,他所需要的只是凑齐一些演员去演绎他所构思的那个荒诞而愉快的剧本——一对并不太和睦的夫妇,有着超越凡人的异能,又没有诸神(宙斯和赫拉)那般高高在上,还要更加顽劣——对,妖精!妖精最为合适不过。


而“英灵座”的机制就是如此,“记录”本身并不具备抗拒的能力或权利。


若是某次“奥伯龙”被普通地召唤出来,他大概只会坦然接受自己有着这样一位妻子的事实吧。


……


奥伯龙·伏提庚,生来也是孤身一人。


看似与普通的妖精别无二致,却是不列颠岛亲自造就的,仅此一例的“特异个体”。


岛之本意是将他以“古妖精奥伯龙(原初的记录)”的形态塑造,却意外地遭遇了来自泛人类史的信息污染——混入了那某位作家的杰作。


他从终末装置中诞生,却得到了俊美的外表,得到了轻浮的性子,得到了灵巧的双手,得到了天赋的智慧,也得到了……关于“她”的记录。


那只是短短的一夜之梦。


她在舞台的灯光之下会挑眉怒骂,也会温婉一笑,她柔声歌唱,她优雅起舞……虽能将那些作为“事实”接收,但他眼中的她,却没有面容,也没有声音。


问题或许出在“她”,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她”,本就只是为那一出舞台而打造的装置,并不足以具备完整的形象;问题又或许是出在“奥伯龙·伏提庚”,不能具备“爱”的他,本应“爱着”的那个人物,在记录中也被挖成了空洞。


对,尽管“奥伯龙·伏提庚”无法直接理解,他却能够清楚地“知道”,“缇坦妮娅”这个名字,背负着“奥伯龙的爱”的定义。


人类也好,妖精也好,都会轻易地对自己缺失的东西产生“好奇”与“向往”,“奥伯龙·伏提庚”也并不能例外。


——缇坦妮娅,缇坦妮娅。


有时会禁不住默念。


——你的翅膀,会是什么样的形状?


有时会禁不住想象。


在为了实现终末而独自奔波的时候,在为了利益和情报而出卖自己身心的时候,在为了掩饰秘密而痛下毒手的时候……


——缇坦妮娅,缇坦妮娅。


——你会怒斥这样的“奥伯龙”吗?


如果未曾得知,身为终末装置的他甚至不会去进行此类多余的思考。


并不顺从于“奥伯龙”的她,能犀利的直戳“奥伯龙”痛点的她,对“奥伯龙”的秉性了如指掌的她……能与“奥伯龙”相视而笑、并肩而立的她。


一旦知晓,“孤独”就紧随着“向往”成形了。


明明自身是对她的诞生形式抱有极大愤怒的,“想要见见她”的期望却不可自制地悄然萌芽,仿佛只要远远地瞥上一眼,就能扫清一些疑虑、获得一些释然。


——“啊,她(爱)原来是这样的人物(东西)。”


但“奥伯龙·伏提庚”自己否决了那种期望。


……因为不论是为敌还是为友,她若是当真获得了形体、降临于这个名为妖精国不列颠的地方,都称不上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哪怕星星遥不可及,也远比坠落于地要好得多。


“奥伯龙·伏提庚”本就并不是她的“奥伯龙”。迈向终末的奈落之虫,独自怀抱着心中的空洞,才是理所应当的。


……


但其实“奥伯龙·伏提庚”,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他并不是看不见。


在诞生之初就守望在他身旁,知晓他的来历与目的却仍选择支持他,甚至将王冠相赠……成为他长年里唯一交谈对象的威尔士虫群的女王。


为与乐园妖精摩根抗衡、而接触并利用的另一位乐园妖精,持有妖精眼、同样能够理解着妖精国不列颠本质,明明隐约察觉到了异样,却还是对他保持了信赖的预言之子。


来自泛人类史、本应只是旁观者,却仅因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就一头扎入其中的异邦旅人……将那些秘密看在眼中,却依然想要牵起他手的那位魔术师。


甚至或许还有过更多更多。


——不行啊,不行啊。


——你们(“这些”)不是缇坦妮娅(“爱”)。


他只是不断倔强地否认。


星辰其实遍布天空。


他却对着那每一颗不自觉地祈愿——


不要“成为”缇坦妮娅(“舞台装置”)。


……


如今她们也已先后离去。


“那是我的愿望。”“那是我的理想。”“那是我的目标。”


尽管每人都在心中如此主张,那些结末在他眼中看来仍然如同诅咒。


——所以快走吧!快走吧!!


——离开这里,远离那些因果,越远越好!


疲惫的奈落之虫静静地仰望着远去的青色光芒,打算合上双眼。


“————‘”


“奥伯龙——!!!!!”


那呼喊并非通过声音,而是径直闯进了仍在运作的妖精眼的视野。


黑色的身影从上空笔直地俯冲而来,眼中有着与他所背离的青空同样的色彩。


********************************


藤丸立香在踏出那一步之前,当然还是有犹豫过的。只不过犹豫的过程究竟是花费了千分之一秒还是长达数分,他自己已经无法准确估量了。


“跳下去”这个主意倒不是纯粹的冲动起意,而是奥伯龙那场未曾预料到的“告别”带来了一些意外的确证:他告别之后离开了甲板,那相当于意味着他确信、又或者是他许可了藤丸立香及Storm Border能够离开奈落的空洞。否则“别离”根本无法成立,也就无从“告别”。


这打开了一些新的可能性,不论那意味着奥伯龙能够自如掌控魔龙伏提庚的吞吐,还是他眼中迦勒底的“命运”不会在此断绝,藤丸立香都能从中看到生机——理论上如此,不过他也不敢认定自己在这短短的片刻之间得出的结论100%靠谱。


……但如果让这个仅有的机会在踌躇中错过,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藤丸立香并不是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但那必须是基于胜利的确信与价值,而不能是任何简单的个人意愿——正如曾经在第七特异点时,为了说服魁扎尔·科亚特尔而进行的高空一跃(尽管事后遭到了严肃批评教育);也正是因此“原本”的他绝不可能跳下奈落,无论在俯瞰那深渊之时心中摇曳的是何种冲动。


但“现在”不同了。


某种程度上眼前的机会甚至有些过于完美,连那个原本为了饯别而拼命思考得来的“答案”,都获得了更好的发挥之所。


甚至还有了唯有“千里眼”存在才能确保的,最坏情况下的底牌。


——“阿尔托莉雅,抱歉……还有些事需要拜托你——请帮我拦住玛修……请不要担心,我会自己想办法回来,但如果、万一,还请你……”


即使是那个看起来变得稳重了许多的阿尔托莉雅也发出了惊呼,那么至少,藤丸立香能够确信自己投向她妖精眼的“委托”,她确实已经收到了。

深吸那口气的时候,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颤抖。


即使如此他还是迈开了脚步。借着礼装的靴子那点聊胜于无的强化,踏着甲板外沿飞身跃下。


“——”风压淹没了身后玛修的喊声。藤丸立香没有、也无法回头去看,只能在紧咬牙关的同时,用心声全力呼喊而出:


“——奥伯龙————”


下方的他的眼神骤然变化了。——至少确实诧异了一瞬间。


“你疯了吗!!”他几乎是怒吼起来,以藤丸立香所见过的,最为焦急的声调和表情。


——“没有!”


或许奥伯龙这样的反应,才更让藤丸立香放心下来。下意识咬紧的牙关,也总算能够轻松地张开,化为笑颜。


借着些许初速度的优势,藤丸立香伸出的右手触及了奥伯龙的指尖……而后是手腕。


越过梦境,越过50多日的时光,终于将他那异质却依然纤细的腕部,牢牢抓在手中。


“……约、好的,”藤丸立香一边将奥伯龙拉向自己,一边适应着在迎面而来的气流中传递话语,“给命运,来一个措手不及……!”


奥伯龙·伏提庚原本瞪大了双眼望向藤丸立香,却忽然被他逼近的炽热目光灼伤了似的连忙错开眼神:“抱歉,你找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没有名叫命运的家伙。”


“噗,哈哈……”他一边笑一边揉着眼,“你还能说笑,那我就放心多了!”


“……所以你这是干什么?殉情?”虽然嘴上稍有些恶劣地这样问了,但这个问题本身根本没出口的必要。奥伯龙当然十分清楚,藤丸立香再怎么迷恋自己,也绝不可能将那种渺小的个人感情放上与拯救世界的使命抗衡的天平,更不可能为此轻易舍弃生命——不然方才那场战斗根本无法成立。所以他难道是又借着那个“未来视”看到了什么可能性?否则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将这种无谋的事情付诸行动。


“你用了这个词……我还挺开心的!”藤丸立香又笑出了声来,同时用左手攀紧了奥伯龙的后背,“不过奈落的空洞是无底的,真是太好了。”


“哈?”奥伯龙从没想过这居然是一个可能用“太好了”来感慨的点。


“至少不会在话说完之前就死于着地啊!”藤丸立香的答复是一如既往充满认真的,但同时又带着一些俏皮挤起了眼睛。


“能说的话我早就已经说完了!能别再再再来一次吗!你们迦勒底有没有能治脑子的医生?!”他怒吼,扯得身上伤口一阵疼痛,不由得倒抽起了气。——这次是真的,彻彻底底,一干二净。毕竟本来再怎么想,片刻之前的那次应该就算是诀别了才对。


“但我还没有啊!”藤丸立香一边故作焦急一边笑着。他屏着呼吸,将被自己抓握着的奥伯龙手腕拉到胸前,把那些硬质的指节一一捋直,让心跳的节奏从每一个指尖传递过去,然后才郑重地开口:“比如——我喜欢你。”


奥伯龙皱着眉头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究竟是有多不满于告白被噎了回去那回事?遗憾的是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把这个缠人的家伙强制遣返的手段,只能干瞪着眼任由焦躁在心中蔓延。


不过那句告白只是个出于仪式感的开头罢了——如果只是“喜欢”,藤丸立香早就说出来过了,尽管当时他为自己附加上了“不是那种”的解释;而就算他不再说,这个事实在奥伯龙和他自己之间也早已不是秘密。当然他大概也确实是有些赌气成分,非得把这话正式地说出口一次,心里才能感到畅快。


在那之后他短短地沉默了片刻,咬了咬嘴唇,笑脸也渐渐被苦涩所替代:“——我,没有办法接受,让你带着那种寂寞的表情孤身一人离去。……‘原本的那个我’最为痛苦的点,一定不是‘没能拉住你’,而是‘我不能陪你一起’吧。”


他低下头,也低下声,那就像是在用刀尖剖开自己的前胸,从中抖落出血淋淋的情感。这些可能比告白本身要难以出口得多,就连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意味着承认这份感情已经跨过了某种危险的界线。


酸涩的疼痛浸透了指尖、漫过了手腕,随着一次又一次心脏的鼓动,浪潮一般袭向残破不堪的灵核。……明明带着如此令人不快的触感,妖精眼中映出的情感却意外地清澈明亮。


“实话实说,‘和喜欢的人一起坠落’,虽然结论上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实际上我也忍不住觉得它是个相当浪漫的提案。……能借机体会一下,还是挺开心的。”藤丸立香有些害羞似地笑,扭头回望天顶那渐渐远离的光芒,也悄悄地用指尖摩挲着奥伯龙的手心。


——仅仅是从“一人”变成“二人”,同一个结末的意义似乎就能够大不相同。他甚至暗暗希望奥伯龙当时是带着那么一点儿认真的,像只敢在愚人节当天把告白夹杂在恶质的玩笑话中吐露的那种、中学男生独有的弱气。


不过藤丸立香并不能沉浸在这种氛围里太久,毕竟这不是本来的目的。于是他闭上双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睁开时眼中充满了诚挚:“但你还活着。请不要……我不想让你就这样成为‘故事’。我……果然还是更想,看到你本应步履轻盈的样子。”


奥伯龙本想说自己从未“活”过——毕竟生为Servant的自己根本称不上是生命体,只是那座岛屿在绝望中塑造的幻影罢了。但藤丸立香随后的那句话语却让他不由得为之一颤,不论是因为伤势而变得沉重的呼吸,还是在风中震颤的薄翅,都因此而陡然寂静。


藤丸立香透过他骤然紧缩起的瞳孔,终于在那总是过分寂静、如同冰封的湖水般的眼底,看到了淡淡的粼光摇曳。


那是奥伯龙曾经,抛向藤丸立香的话语。


而这正是藤丸立香所找到的答案。它其实再简单不过:


“相似”,理所当然是“相互”的。


——你向一个与自己“相似之人”投出的善意,那或许就是你自己期望得到的东西。


当初触动着藤丸立香的那些话语,确有不少是奥伯龙借着藤丸立香这个听众,同时说给“自己”的。


——比如什么“非你不可的场合”,比如什么“给命运来个措手不及”……在那时他还未曾预期到面前的异邦魔术师真会做到如此地步。


结果那个家伙不但一一践行,还在理解了这一切的基础上,将它作为了回赠。


“……你可真是……”奥伯龙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好,甚至不知自己现在该不该苦笑,结果果然还是除了“那一句”之外别无他选:“……我真的超讨厌你这一点啊。”


藤丸立香正微微红着脸,紧张地仔细观察着奥伯龙脸上的神情。等来的那句答复让他的心脏自相矛盾似地一边放松下来一边又怦怦加速——因为这甚至可能是他眼中的大骗子奥伯龙能给出的最棒的回答。


“所以我可以……稍稍再借用你一些时间吗?”


他甚至知道奥伯龙一定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觉得自己至少应该问一次。


奥伯龙回望着藤丸立香充满期待的双眼。他觉得自己理应是想要拒绝的——毕竟他想定的终末本不应如此。但此时他却察觉到了,那句拒绝的答复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在舌尖上成形,半晌之后他只能摊了摊手:“……哈啊,拉山德这个选角还真是意外地正确。该不会你恰好还有一位寡居的伯母?”


“寡居的……唔,不过单身的说不定可以算是有一位!她还真的恰好住在远离雅典的小岛上……不过我想我们应该不需要逃离雅典法律的利爪。”(※)


(※来源于《仲夏夜之梦》拉山德请求赫米娅私奔时的段落)


“噗嗤。”奥伯龙终于也憋不住笑。


“噗哈哈哈……”藤丸立香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然后松开了紧抓着奥伯龙手腕的右手,郑重地,将一个又一个指尖顺着那骨爪般的手心向上、越过指缝、稳稳扣住,“但现在已是落幕之后,我不是拉山德,你不是赫米娅……不是奥伯龙、也不是伏提庚。散场的路上,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一程吗?”


——不是作为Master和Servant。

——不是作为异邦的魔术师和妖精王(奈落之虫)。

——只是蜕下了一切角色的“我”和“你”。


藤丸立香的期望,就是简简单单的,“对等关系”。


这对于奥伯龙是不是也同样成立呢?这是否也属于那种,让截然不同的二人能够达成共鸣的“相似”?


在藤丸立香眼中,奥伯龙他或许早就想得比自己更加透彻,将“对等”看得重要且清晰的他才会犀利地指出了藤丸立香和玛修之间的失衡。……甚至或许包括他对“缇坦妮娅”的渴求。如果他眼中的“缇坦妮娅”是藤丸立香所知的那个故事中的形象,她正是那个与“奥伯龙”守望着同一片国度、能够相互制衡的人物……于那出戏剧而言,又是能够共持一份台本,手挽手一同谢幕的人物。


“藤丸立香”当然无法在任何形式上成为“她”的替代,世界、物种、眼中所映之物皆不相同,无法与他分担使命,甚至本应无法陪他一同坠入这深渊之中……但至少的至少,如果能在认识到他本质的基础上,仍平平常常地握住他的手,是否也能够算是在贯彻“对等”呢?


呼啸的风声卷着灰烬掠过脸颊。


却掩盖不了这短短的沉默里,在手心与手心之间悄悄流淌着的鼓动。


许许多多难以用语言来表达或确认的东西,似乎都在此时交汇的眼神之中迎刃而解。


借着势头,藤丸立香探起身子吻了上去。


然而有个可悲现实问题是,一边坠落一边精准地把握动作还挺难的。他本想着,考虑到奥伯龙的伤势,轻轻地在嘴唇上来一下就好,结果第一次尝试居然没能成功碰到。


奥伯龙皱起眉无奈地看向流露出尴尬神情的藤丸立香,抬起胳膊勾住了他的后颈和肩膀:“这样行了吧?”


他的脸更红了:“…………可以吗?”


“说得好像你前两次都问过一样。”


“……也对!”


二人将前额抵在一起相视而笑,然后自然而然地双唇相触,自然而然地舌尖纠缠。


剧场沉重的门扉被拉开了。


他总是孤身一人立于其中的、那片漆黑的后台,在陌生街景的灯火下渐渐被点亮。


“可以一起走一程吗?”身旁的那人伸出了手来。


未等他答复,那些光景已随着手心的暖流,飞快地在眼前涌现。


在夏日的午后分享凉爽的甜点,在秋日的黄昏一同漫步,在冬日的夜晚共用温暖的围巾,在春日的早晨彼此亲吻。


藤丸立香的心象轻易地侵蚀了他的世界,也许是因为涌入口中的魔力本就混杂着源于奥伯龙自身的部分?而这一切也在拟态为心脏的灵核上唤起了剧烈的疼痛,或许是魔力的涓流徒劳地试图修复这残破的灵基而带来的副作用,又或者……


痉挛。


针扎一般,刀搅一般。


奥伯龙·伏提庚对痛苦本身早已漠然,但与那种疼痛相关的情感却让他产生了些许惶恐。尽管未曾亲身体会,但与此相似的情感却切实被他的双眼捕获过。


“!”藤丸立香似乎察觉了异状,连忙慌乱地松开口:“抱歉!我一不小心就…………伤、伤口不要紧吗?”


“……”那其实并不是因为伤口,但奥伯龙当然不会将之说出口来。他深深地喘息了一会儿,从片刻的冲动之中找回了淡漠的神情:“……还是省省吧,靠你那点魔力是修复不了的。”


很遗憾,这倒是事实。这种程度的灵基损伤光靠魔力的补给已无法自行修复,尽管不至于立即消散,那也远不是藤丸立香这种半吊子魔术师靠着他那点自身难保的魔力量能够解决的。现在回头一想,二人之间的魔力交换简直可称为析骸易子。


因此哪怕藤丸立香的钥匙确实打开了正确的门扉,也并不意味着他所期许的未来就能如此轻松地实现。


藤丸立香充满担忧和歉疚地望着奥伯龙,直到他的呼吸节奏渐渐平复,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方法……是有的啊。”


“……和我,结下契约吧。”他顿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道。这其实是他最大的赌注,但即使是现在,他仍有些担忧这个提议是否会再次戳中奥伯龙的逆鳞,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临时的也行。”


——不列颠已被毁灭的现在,奥伯龙已是名副其实的无主Servant,只要双方意愿能够达成一致,契约的成立就毫无障碍。而Servant一方的灵基状态甚至包括各项基础数值都会随着Master更替而发生重置,损伤也自然能够得以修复——虽然藤丸立香迄今并没有亲自尝试过这种覆写契约,但毕竟当了6年Master,相关的基础认知还是有的。


“原来如此……”奥伯龙没有表现出激烈的抗议,不如说在他看来藤丸立香如果不提出这个主意才比较奇怪。但这不等于他已经放下了抗拒,哪怕无法否认自己心底的动摇,结果他仍然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有意又一次恶劣地抛出了那个问题:“你难道这么快就已经忘记了外面正在发生的‘崩落’?……啊啊,不过反正你都跳下来了,泛人类史恐怕也注定要完蛋了?”


“不会的。”藤丸立香甚至没等他话音落定:“崩落已经结束了……你离开甲板之后尼莫船长就立即侦测到了奈落空间的闭塞运动——换句话说,崩落的威胁在你决定停手的那一刻就解除了……这也让我确信了,那个入口的开闭是由你的意志来掌控的。”


谎言被他拆穿这种事,奥伯龙如今已经不再感到意外,甚至莫名地安心。尽管他仍时不时觉得藤丸立香是个理想主义的傻瓜,事实上这家伙敏锐起来还真的可算是一流。


……但这个前提下反而有些憋了许久的恼火窜了上来,他一把揪住了藤丸立香的衣领:“结果还不是你这混蛋节外生枝!你们的破船到现在也还没出去!——估计就是在等你吧!时间明明已经不多了!一旦入口完全关闭、空间切离的话,我可不知道你们还走不走得了啊!”


在奥伯龙的估算中,他留下的时间余裕应当足以让达·芬奇那样的智者得出脱离方案了——比如最简单粗暴地在虫体上开个洞。结果藤丸立香跳下来已经好一会儿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大动作。


“……难道真的是在等我……”藤丸立香甚至能想象出戈德鲁夫所长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作出等他到最后一刻的决定。


——插一句不幸的事实,虽然迦勒底方面确实信任并打算等待藤丸立香,但实际上就连奥伯龙也误算了一点:他们虽然目前已经得出了必须采取攻击打穿虫体内壁的结论,却仍焦头烂额地面对着分不出足够资源进行炮击的致命问题。


藤丸立香早就自觉现在的行为确实不那么心安理得,当意识到自己身后还有同伴在等待的时候就更上了一层楼……理论上更加安全有效的做法应当是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先把奥伯龙带回去再说——例如呼唤一下掌管着银钥匙的少女,让她带两人回船上去至少是可行的。……只是他此前执拗地希望能最大限度尊重奥伯龙本人的意见……不,直白一点说,只是不想被奥伯龙讨厌。


“…………啧。”奥伯龙烦躁地轻轻乍舌。藤丸立香此刻的心思,不论他想不想看都已映在眼中。于他而言,希望藤丸立香能够赶紧离开这里的想法倒是从未变过,以至于他甚至想怒骂这个混蛋采取了一种最为差劲的手段:将二人的命运物理意义上系在了一起。借着藤丸立香开始隐隐不安的机会,他赶紧开始了推波助澜:“那就别浪费时间了,你早已经通过那个什么未来视确保了脱出方案了吧?”


“啊?”藤丸立香愣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反应过来了奥伯龙会如此认为的原因,但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那个能力的魔力消耗太剧烈,从甲板上那次之后就没敢再……”


“哈??”奥伯龙也愣了,最可怕的是他立即就知道藤丸立香说的是大实话,“那你哪里来的信心这样跳下来啊?!”


“我…………”这就更难以启齿了。因为藤丸立香的底牌根本不是“通过千里眼确保了某种方法”,而是“因自己具备了千里眼而得到的旁证”——Grand Caster的资质,那至少意味着,“座”已经承认了“藤丸立香”。如果、万一、最糟的情况下、“藤丸立香”最终不得不在奈落之中迎来结末,“藤丸立香”与迦勒底的人理修复之旅仍然能够以某种形式继续——这就是他拜托阿尔托莉雅在最后关头转告玛修的……“我”一定会回应她呼唤的确信。


“……………………”然而在妖精眼面前,藤丸立香的“难以启齿”除了自身内耗之外什么也不是。仅仅当他无意识间把那些事情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奥伯龙就已将之尽收眼底。


——又一个。怎么会又一个!!!


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来,足足花了几秒钟待自己彻底理解了那些内容的意义之后,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甚至不知该骂这个该死的世界、命运的定则还是面前的蠢蛋。


“奥伯龙?!别、”


“?!”


发现奥伯龙脸色骤变的藤丸立香还没来得及劝说,上空轰然响起的爆鸣打断了一切。


“那是……裂口?!”


耀眼的白光从那巨大的裂隙漏进来了。


“……是你!阿尔比昂!”奥伯龙似乎是认出了撕裂空间的力量,他几乎立即把怒火抛至了脑后,“立香!赶快——”


“啊、好!!快来,阿比盖——”藤丸立香飞快地思考,决定相信奥伯龙的判断。


“麻烦死了!契约!!”奥伯龙抽手按住藤丸立香打算召唤的手势。


“!好!”这不是个应该吐槽契约咏唱更长更麻烦的场合,藤丸立香甚至有点懊恼自己没能立即理解奥伯龙的意图……同时又开心得想要跳起来却已顾不上表达:“——汝身寄于吾麾下,吾命系于汝剑上;响应圣杯之召——后边忘了——!但你愿意的话就回应我吧!!!”


他其实是有意抛掉了“人理之车辙”的部分。毕竟当从者已在面前的时候,咏唱基本也就是走个形式,只要双方意志相通——


随着奥伯龙将右手也与他相握,魔力的循环在二人之间奔流起来。


——甚至连口头应允都不需要。


以至于藤丸立香幻想了一秒钟的“我愿意”的回答,终究就只能是个幻想了。


在金色的光芒包裹中,奥伯龙唰地变成了初见时青色华服的模样。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意外,但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咧嘴笑了起来:“——也不错嘛!正好……!”


他轻轻地扇动翅膀,闪烁的鳞粉漂浮而起。


“童心之你,夏夜之后。恋情不应触碰,独留心中怀念——「于彼方点缀的梦之童话」。”


“……咦?”藤丸立香并没太明白他为何要展开“妖精王版”的宝具,睡意就已明确地袭来。



-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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